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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干粮、麻绳与豪宅、牌坊,还有千古声色


时间:2020-03-30    作者:    阅读:


深入徽州,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徽山徽水的自然景观,还能看到延续至今的农商文明:既有鱼梁古镇的一街市井,又有家朋小村的满巷世俗;既有歙县古城的前朝遗迹,又有屯溪新区的霓虹灯影;既有古老徽剧的浅吟低唱,又有现代摇滚的狂叫怒吼;既有文房四宝的砥砺怀旧,又有互联网络的时空穿越

(一)欸乃桨声摇醒千古声色

春节期间的桐庐徽州之行,本打算乘船一览富春江绚丽的山水,却因为机缘未到,换作了在歙县城畔的烟雨练江上泛舟漫游。

一说起徽州,许多人总有万语千言拥堵在心头,但往往又会摇头叹气放弃表白。因为徽州实在是太过于丰富复杂了:既输出了著名的徽商,又竖起过贞节牌坊;既是“宰相故里”,又是反寇(方腊)故乡;既有耕读之家,又出政坛巨要;既锤炼了文房四宝,又打造了罗盘绣鞋……最终大多数人会以汤显祖那句名言“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来表达自己难以言说的感受。至于这句语意不详的名言,我是这样理解的—— 一个让人终生痴迷的梦境,也许就是徽州的模样吧。

随着小船荡起欸乃的桨声,烟雨迷蒙的古老徽州便从典籍史书中醒来,一河静水和一条老街的千古声色,也便如水墨画般在我的梦眼中氤氲开来。

这条傍城而过的练江,是新安江的重要支流,被古人称作“前训练带新安水”。明清时期是徽州通往江、浙的货物集散地,川流不息的江水上帆樯林立,风景如画的两岸码头遍布。其中两处古老的风物已经永载史册。
 

一个是大名鼎鼎,被称为“江南都江堰”的水利设施——“渔梁坝”。这座古代的拦河大坝,始建于隋朝,距今已有近1400多年的历史。它横截练江,科学调节流量,使坝上水势平坦,坝下激流奔腾。

古徽州分布在渔梁坝上下游的水路码头极多,在徽州人编纂的路程图记中,常见“梁下搭船”字样。清人吴苑所撰《重修渔梁坝记》说:“相传(渔梁)水厚则徽盛,水浅则徽耗”。意思是,渔梁坝作为一个水利工程,承担着整个徽州府的水口的功能,坝下水流的急缓,决定着来往商贾的多寡,是徽州经济生活的重要命脉。千百年来,徽州商人,就是在如此的码头登船出发,开始人生的梦想。
 

另一个鼎鼎大名的古老风物便是“渔梁坝”上游千米之遥的“紫阳桥”。

紫阳桥,因西近秀丽的紫阳山而得名。关于这座江南名桥,在当地流传着一个典故。说是明万历年间开始募资筹建时,虽有许多人解囊应募,却未集足银两。这时,人们见一位身穿麻布衣的买灰人也赶来凑热闹,便讽刺他:“凭你这副模样。也敢来出钱造桥吗?”岂知买灰人慨然允诺:“我个人单造一孔。”其实买灰人便是歙县唐里有名的富商郑玄,人称“郑百万”。
 

果然,他说到做到,单凭个人出资,就在东端倚山建造起第一个桥孔,且又高又宽,气势非凡。这样一来,原来那些解囊者只好倾尽钱财,按第一孔的高度和宽度续建其它八孔。但终因财力不够,以致“虎头蛇尾”,致使紫阳桥被建得东高西低,看上去有点古怪。

但它却是歙县古城最具代表性的石拱桥,它那高大宽阔的桥孔在古徽州通往杭州的“黄金水道”,创造了商船不落帆桅即能自由穿行的奇迹。

当现代的铁路、公路取代古老的水路交通,当历史的足迹随着往昔的时光远去,练江和渔梁坝的荣耀已转化为史书上的文字。但这条长河和两岸的青山,仍然释放着它那独有的文明积存,用它那一缕缕乡土的风月,荡起我们心中的波涛,将它那一朵朵昔日之花,重开在我们相思的梦境,让我们感知,河流本是徽州人的道路,船只曾是徽州人的脚步,波涛就像徽州人的足迹。而千百年来,徽州人的生命历程和情感密码就是刻录在这样的山河之上,并连接起他们子孙后代的人生长途。
 

(二)干粮、麻绳与豪宅、牌坊

大年初六,烟雨依旧,清晨的徽州山乡有些冷清和消沉。

但绩溪家朋一处古村落街巷里突然传出的一阵喜庆的鞭炮和迎亲的锣鼓,一下子激活了沉睡的山村和寂寞的大地。

这里是古老徽州的核心腹地,有着徽州风光的标志性风景,仿佛千里徽州的浓缩画卷,展示着农耕文明的经典图画:小巷深处鸡犬和鸣,炊烟袅袅;村廓四野群山如黛,梯田层叠。

走进这样的风景,你会依稀看到,男人怎样在稻田里耕种,女人怎样在桑林中采摘,婴儿怎样在摇篮里啼哭,我们的祖先怎样在故土家园里繁衍生息。
 

深入村落,另一个徽州的标志性风物又触目惊心地闯入我们的视野,那就是一座座镌刻着女性姓名的贞节牌坊。她们相挽相伴,仿佛正穿越过黝黑幽暗的历史风雨,展示着创口和血迹,向我们诉说着灵肉的伤痛,一下子把我们从婚礼热烈欢快的天堂打入了阴暗寒冷的地狱。

虽然有人类的地方,就有婚礼;虽然在我们古老的封建国土,也到处都有贞节牌坊。但在徽州,婚礼和贞节牌坊的并存与对比似乎过于强烈,似乎有着比其他地方更为特殊的关联。

是的,在乡土徽州,最引人瞩目的就是粉墙黛瓦的深宅大院,和超出常规数量的黝黒阴冷的贞节牌坊。

有着粉墙黛瓦的徽派深宅大院早已遍布江南城乡,已经激发不了我的审美兴奋。唯有每座深宅大院天井里的一口口古井尚能引发我的遐想,让我觉得它们就是一张张游子思乡的面孔。当一个个徽商走出家门,背井离乡,家中的那口水井就变成了故乡的一个标志,就变成了他的初恋情人一样,永远也不能让他忘怀。
 

徽州因为众山云集,“八分半山一分水,半分农田和庄园”,耕地极缺,所以男儿十七便会在故乡娶一房媳妇后,立马走出大山,到远方经营生活。

据说,每个十七男儿初次出门做生意的时候,母亲都要把他送到河边码头,并亲手交给他一袋干粮、一根麻绳。干粮用于路途充饥,麻绳则是供他们经商失败,山穷水尽时上吊自尽用的。

而比母亲更加悲苦和纠结的,则是躲在他们身后,只能站在家门口目送夫君的新娘。有一首《黟县竹枝词》就是这样吟唱此情此景的:

少小离家动别愁,杭州约伴又苏州。妾心难逐郎心去,折柳年年到白头。

“折柳”就是代指送别的。这种特定的送别是如此令人伤怀,而回归则没有人能够预测,直到成功的徽商回到家乡建一座标志成功的豪宅大院,直到失败的徽商从人间彻底消失。
 

而不论走出家门的青年徽商成功,还是失败,那些刚刚新婚便要分别的新娘们便注定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守活寡,要么成寡妇。这就是为什么在区域不大的徽州,贞节牌坊的密度却那么大。

至于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怪物到底有多阴多冷,是无需作什么高深的道德或人性判断的,相信其中隐含的隐秘故事,早已经让世人心领神会。因为,只需想象一下那些被囚禁在深宅大院里的年轻女性,想象一下当她们夜深人静时倾听大地的春潮,独对巴掌大的天窗会流下多少无望和伤心的泪水,就足够了。

更何况,这些从没对生活过多索取的青春女性,还会让人联想到她们的反面,联想到那些因拒绝顺从,不愿被宰割,因而未能留下牌坊,也未能留下姓名的女性,都该有着怎样特立独行的个性,和怎样波澜起伏的命运。
 

(三)徽州不仅仅是诗和远方

现在,人们对摆脱庸常烦闷的生活,抵达另一个自由放松的境界,有一个流行的说法,叫做“诗和远方”。

徽州,当然可以成为某一部分人的诗和远方。

因为,徽州已形成一个极具地方特色的区域文化,其内容的广博、深邃,和整体的系列丰富性,深切包蕴了东方社会与文化讯息,被誉为是后期中国封建社会的典型标本,成为了很多具有人文情怀旅游者热捧的精神之旅的目的地。

但徽州,又不仅仅是诗和远方。因为“徽学”已经成为国内地域文化的三大显学(敦煌学、藏学、徽学)之一,已经拥有了自己独特的价值观和表达方式,它那背负绝学,遗世独立的身姿已经不会与别处混同,就像我们邂逅的那群在午后的时光里打牌取乐的老人。
 

与通常这类娱乐活动选取在自家的庭院不同。我们在家朋邂逅的那群徽州老人,很喜感地把打牌取乐的地点选在了一个高大森严的贞节牌坊下,无意间让人生的快乐和生活的烟火冲淡了人性的阴暗和人生的悲苦。

于是,这样的徽州,除了旅游意义上的每一程山水,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程诗情画意外,更具有了一种家园的亲切和生活的温度。

所以,深入徽州,就像走进了一个乡土社会的课堂,其中斑斓多彩的生活内容足以开阔人的视野,丰富人的心灵。

所以,深入徽州的意义,就不仅仅是关乎过去,而更是关乎当下及未来的。
 

徽州就这样活生生地演绎着我们的过往与前途。深入徽州,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徽山徽水的自然景观,还能看到延续至今的农商文明:既有鱼梁古镇的一街市井,又有家朋小村的满巷世俗;既有歙县古城的前朝遗迹,又有屯溪新区的霓虹灯影;既有古老徽剧的浅吟低唱,又有现代摇滚的狂叫怒吼;既有文房四宝的砥砺怀旧,又有互联网络的时空穿越……

而这一切都在启示着我们:我们曾经拥有的生活并没有走远,在一个个新年到来之际,它们仍如春江花月,铺盖着大地,拥抱着我们寻常百姓的欢乐与忧伤,追求与憧憬。

如今的徽州,虽然名字被禠夺,躯体被肢解,但这方灵山秀水是行政区划和命名所抹不掉的,那些能让我们触景生情的美景,就像大地上的一座保育文明的博物馆,将一如既往地指引我们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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